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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3章你的第一次開口,卻不是呼喚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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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3章 你的第一次開口,卻不是呼喚我

(今日兩更)

“還有件事我想告訴你。”吉光羽坐正身體,表情認真地望著齊寂,“請你認認真真聽我說。”

“齊寂,你不要對這次的意外感到自責,覺得是因為自己沒能在最後一刻抓住她的手才會這樣……齊寂,看看你手腕上戴的那串佛珠,一定是因為有了這串佛珠的保佑,她才能脫險——是你送她的佛珠替她擋過了這一劫。當然了,或許你覺得這是迷信,那你可以這麽想——因為你拽住了佛珠,她的墜落才受到了一些阻力,或許正是因為這一丁點的小小阻力,她最終才能逢兇化吉。如果沒有那點阻力,她的傷可能直接致命……”

聽完了吉光羽的話,齊寂良久沒有開口。他知道吉光羽這是為了安慰他,但的確,聽了吉光羽的安慰,他心裏多少感到好受了些。

“謝謝你,羽……”

吉光羽露出個微笑,他用力拍了一下齊寂的後背,“在我最低潮的時候,是你們拉了我一把。現在,也該輪到我幫助你們了。”

……

第二天下午,在主任醫生的同意下,齊寂被允許進入重癥監護室探視夏曲。塗抹手部消毒劑、穿隔離衣、戴口罩、換鞋……經過一系列的準備之後,齊寂全副武裝地進入了重癥監護室。

雖然之前已經自認為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,但在齊寂看到病床上昏睡的夏曲時,他的心還是狠狠地疼了起來。

床邊監護儀、呼吸機、心電圖機、除顫儀、吸痰機、輸液泵……在眾多冷冰冰的機器包圍之中,瘦小的夏曲靜靜安躺在病床上。除了頭部包裹著紗布外,她的腿上還打著石膏,想必是去年的骨折處又斷裂了,而右手臂上的石膏估計是新傷……

因為戴著呼吸器,她那原本就小的臉幾乎被遮住了大半。只露出閉著的雙眼。

齊寂輕輕走到床邊,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夏曲的臉。他很想伸手撫摸一下她的額頭,但最終還是忍住了——此刻的她就像是個極薄極脆弱的骨瓷娃娃,他生怕一丁點外力就會把她弄壞。

醫生說手術比較順利,夏曲顱內的血腫已經被清除,按照正常情況,她應該會在24小時內醒來。如果恢覆情況一直比較穩定的話,三、四天之後她就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了。

雖然知道夏曲此刻聽不到自己的話,可齊寂還是俯下身,湊到她耳畔輕聲低語。

“嗨。我在這兒,不要怕,什麽都不要擔心。我一直都在你身邊……小羽他們也都在,我們都等著你呢……小羽沒有雞蛋餅吃很不開心,小也說等你醒了,他要請客帶你去東京的y樂園玩兒,還說你在裏面看上什麽他就給你買什麽……”

鼻子開始泛酸。齊寂停了下來做了個深呼吸平覆情緒,然後繼續說道,“小腐說她也養了一條狗,取名叫小黑,等你回家了,她就把她家小黑帶來和小白一起玩兒……還有我。我也有話要對你說……不過我不想現在告訴你——我要等你醒來了,回到我們的家,我要你坐在我面前。看著我的眼睛,親耳聽我告訴你……”

一顆晶瑩透亮的淚珠滴落在夏曲臉頰,齊寂終於沒能忍住,落下淚來。他伸出手,幫夏曲溫柔拭去那顆淚珠。自嘲地輕笑了一下。

“沒見過我流淚吧,幸好這裏沒有別人。不然他們肯定會嘲笑我……這是我們的小秘密,你可不要告訴別人,不然以後我就再也不給你買y的禮物了……我不能在這裏待很久,你乖乖的休息,下次我再來看……”

話沒說完,齊寂猛地停住了,因為他看到夏曲的長長睫毛極其微弱地顫動了一下!

“夏曲?夏曲……”齊寂驚喜得心臟狂跳,他湊近夏曲,輕聲呼喚她,“我在這兒,你有力氣睜開眼睛嗎?”

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齊寂的聲音,夏曲的睫毛又動了動,幾秒鐘之後,她的眼皮費力地睜開了很小的一條縫隙,但隨即又很疲憊似的重新閉上了。

“很累嗎?不要緊,沒有力氣的話就閉著眼睛吧。”

不過夏曲沒有“聽話”,她又嘗試了一下,這次,眼睛終於勉強睜大了些。

齊寂眼也不敢眨,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。他凝望著夏曲的黑色瞳孔——她的目光還是渙散的,即使與他四目相對,她的眼神中也沒有任何內容和感情。

“夏曲……”即使這樣,齊寂也已經感到非常滿足了。視線不由得再次模糊起來,他立刻用手將眼中淚水抹掉——即便是高興的淚水,即便她現在可能意識尚未完全恢覆,他也不想讓她看到他在流淚。他希望在她的心目中,她的木耳永遠是最堅強的、最可靠的……

湊近夏曲的臉,齊寂隔著口罩,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輕的吻——這是他與她相識以來,兩人之間最親昵的舉動,可是沒想到,居然會是在這樣的環境和境況之下……

“夏曲,你好厲害,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能蘇醒過來……如果我爸在,他也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……”齊寂輕輕握了一下夏曲的小手,“繼續加油,等轉入普通病房了,小也他們就可以來看你了。”

負責夏曲的ICU護士腳步輕輕地走了過來,低聲說道,“家屬先出去吧,醫生馬上要過來看病人。”

齊寂沖護士點了下頭,他最後看了看微睜雙眼,無神望著天花板的夏曲,“我先走了,下次再來陪你。”

走出重癥監護室,脫下隔離服和口罩,齊寂在走進走廊之前,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平覆自己的情緒——他不想讓外面等待的吉光羽發現自己哭過。

走廊上,吉光羽正在和重新趕到醫院的石蒼也和小腐說話。見到齊寂出來了,他們三個人同時站起身來。

“怎麽樣?!”吉光羽摘下一直戴著的墨鏡,急切地問道。

齊寂沒有立刻回答他,而是看看石蒼也。“你們倆怎麽不在家好好休息,昨晚一夜都沒睡。”

小腐湊過來解釋道,“上午休息過了,我們實在放心不下小曲姐,就約好了一起趕過來。班長你不會因為我倆翹班就把我們開除了吧?”

“小曲姐怎麽樣?”石蒼也追問道。

齊寂露出個寬慰笑容,“她剛剛醒來了,睜開了眼睛,不過似乎意識還沒有完全恢覆,也不能說話。”

聽到這個好消息,其他三個人頓時歡呼雀躍起來。結果被路過的小護士責備了兩句。

“我就知道小曲姐一定是金剛不壞之身!!這麽快就醒了!看來不久就能到普通病房嘍!可惜不能帶小白來看望她啊……”

“對了石蒼也!你剛才中午離開家時有沒有給小白留吃的?”

“嚓!!老子忘啦!!!”

“白癡啊!我和齊寂早晨出門太著急忘了給它餵早飯!!!本來還指望你午飯多給小白餵點!!”

“你丫怎麽不早說!!我哪顧得了那麽多!”

“好啦好啦你們倆別吵了,讓班長在旁邊看笑話……晚上回去一口氣餵三頓的量吧!”

“你這熊孩子!那不把我們家小白撐死了!”

“石蒼也!你再說一句熊孩子試試!別忘了你現在還是在試用期!還沒轉正成正式男朋友呢!”

“呃……我以為這麽長時間早就過了試用期了……吉光羽你那是什麽眼神?!”

“噗嗤……我覺得我真相了——你倆其實是一對兒2貨熊孩子,就誰也別嫌棄誰了。”

“妹的!敢說我家小腐是熊孩子!別以為你學那兩招泰拳能打得過我這跆拳道宗師!!”

……

望著三個人說笑打鬧起來。齊寂輕輕揚了下嘴角,然後不動聲色地轉身走向不遠處的洗手間。

站在盥洗池前,他不敢仔細看鏡中的自己,而是擰開水龍頭掬起涼水洗臉。

清涼的自來水打濕了臉和額前發梢,齊寂仍舊不停地洗著——只有在這種時刻。當臉上滿是水珠,才不會有人發現他眼中不停湧出的淚水……

……這大概是我一生之中,最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一次,也大概是我一生之中,流淚最多的一次……

……夏曲,即便是為了我這些為你而流的眼淚。你也要好起來,知道嗎……

……

三天之後,因為恢覆情況不錯。各方面體征和指標也比較穩定,所以夏曲被順利轉到了普通病房。

為了能更好的照顧夏曲,齊寂選了價格昂貴的單人套間病房——病房裏除了病人的病床外,還有一張床可供過夜陪護的家屬使用。此外,臥室區域外還有個客廳套間。裏面有沙發、茶幾等家具,還有電視機、冰箱、微波爐等常用家電的配備。

除非公司有非常重要的會議和事情需要處理。否則,齊寂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會呆在病房裏。他把病房客廳當成了自己的“臨時辦公室”和臨時居所,白天他在沙發上處理各種事務,晚上他就睡在夏曲旁邊的家屬陪護床上,輕易不離開夏曲半步。

夏曲身體情況的好轉讓齊寂大大松了一口氣,但他心裏還有件事總也放不下——夏曲已經恢覆了意識,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的思維活動已經趨於正常,而且包括手指在內的身體大部分也可以動作,但奇怪的是,她始終不肯開口說話,也不願與人對視。不管醫生問她什麽問題,她總是目光低垂,閉口不答。而她眉宇間,似乎總流露出一絲憂慮和恐慌不安。

雖然醫生說在術後初期,這種情況也不算特別罕見,可以再耐心觀察一段時間,但齊寂總是惴惴不安,他覺得夏曲好像陷入了某種無法言語的困境之中——有什麽困難,她不想、或是不敢對外人說起……

……

一天深夜,齊寂結束了工作終於上床休息了,可還沒睡著,就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。他睜開眼睛一看,原來夏曲正掙紮著想要用紮著輸液管的左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水杯。

因為開顱手術後為了有利於靜脈回流減輕腦水腫,並降低顱內壓。患者的床頭需要擡高15—30度,而這樣一來,夏曲要想拿到床頭櫃上的水杯,就不得不盡量向外側過身體。

齊寂見狀忙翻身下床,“你別動,我來。”

窗戶上只拉了一層薄薄的紗簾,借著窗外明亮的月光,齊寂在水杯裏重新倒了些溫水,又放上吸管,然後輕輕把吸管遞送到夏曲唇邊。

夏曲始終沒看齊寂。她垂著眼簾吸了幾口水,然後就舔舔嘴唇不喝了。

“不要舔嘴唇,房間裏開著空調。越舔嘴唇越容易幹裂。”齊寂放下水杯,從抽屜裏摸出一只潤唇膏來。

“你看,都已經有點起皮了。”摸了摸夏曲的嘴唇,齊寂覺得她的嘴唇有點幹。

因為夏曲右手臂打著石膏,左手上紮著輸液管。所以齊寂擰開唇膏湊近夏曲,輕輕幫她塗抹,“稍微塗一層會好點。明天我買個加濕器來。”

今晚的天氣非常好,清涼如水的月光穿透薄薄紗簾照射在病床上,齊寂小心翼翼幫夏曲塗完嘴唇,一擡眼。卻驚訝地發現她正瞪著大眼睛,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!

這段時間以來夏曲的目光就像是膽小的小白兔,遇到旁人的目光便會飛快躲閃開來。所以此刻,齊寂簡直有點被嚇了一跳。剛才為了給夏曲塗唇膏,他湊近了她的臉,而現在,兩人的面孔之間只有將近30公分的距離——因此。齊寂能非常清晰地看到她瞳孔中湧動的情感。

月光下,夏曲的臉被籠罩上一層暗銀亮光。而她的黑色瞳孔則在臉色的映襯下,更顯得黝黑透亮。在她那凝望齊寂的目光中,情感覆雜——驚訝、探尋、迷茫,甚至還有點小心翼翼的細小幸福……

和夏曲四目相對,齊寂屏住呼吸,生怕一個最細小的動作都會打擾到她——他能感應到,此刻她心裏正在急速膨脹著什麽,醞釀著什麽……就仿佛一團巨大而混亂的毛線團,眼下終於被她找出了一根頭緒……

齊寂耐心等待著,一動也不敢動。

終於,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的時間,齊寂的等待終於有了回報——他看到夏曲那始終緊閉著的雙唇終於微微開啟!

……她要說話了!!她終於可以說話了!!!

幾乎想要脫口而出鼓勵的話,但齊寂還是拼命克制住了這種沖動。他充滿期待地望著夏曲的嘴唇,等她輕輕呼喚出“木耳”這個昵稱……

夏曲的視線落在齊寂的瞳孔中,她既像是在看他,卻又好像他是透明的,她只是在看他背後某幅只有她自己才看得到的虛無畫面。眉頭微微皺起,夏曲目光中的焦慮和不安逐漸濃重起來,不過終於,她仿佛下定決心一般,非常非常猶豫地發出了聲。

“……川……”

……川???

齊寂剛才幾乎百分之百認定夏曲會呼喚“木耳”,卻沒料到她居然說出了這麽一個字,這令他大感意外。

……川?只指吳桐川嗎??還是說……

“……川……”

夏曲又重覆了一遍,隨後,她像是忽然從神游狀態中緩過神來一樣,視線從遙遠的“虛無畫面”中抽回,重新落在齊寂臉上——這一次,她是的的確確在註視他了,而剛才她臉上的那種“混沌”的表情已經煙消雲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不甚清晰的晴朗,就仿佛隔著一層不透明的毛玻璃仰望晴空一般。

“……一川……”

聽了從夏曲口中滑落而出的兩個發音,齊寂只覺得後背僵硬、汗毛倒立,他有點難以置信——難道剛才老爸的靈魂在這病房裏顯形,恰好被夏曲看到?所以她才會突然開口呼喚老爸的名字……

不過這個想法立刻讓齊寂覺得自己怎麽會變得如此荒謬幼稚,那種事情不可能發生的……他緩緩直起身,想要去擰開墻上的壁燈,讓房間裏的光線更亮一些。可還沒等他欠起身,夏曲居然用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臂,她手指纖細,卻很用力。

“……你……是一川……對吧……”夏曲盯著齊寂的目光裏,充滿了期待,甚至懇求——好像如果這個判斷被他否定,她就會非常非常失望一般。

聽到這句話,齊寂忽然發現自己瞬間喪失了言語功能和所有的行動力。在極度震驚之下,他幾乎連呼吸和心跳都暫停了。

……她剛才說什麽?或許是聲音太小以至於我聽錯了?

……她……問我是不是……一川??

……一川??!

……她這是把我當成了老爸??!

……究竟是房間裏太黑她沒看清楚,還是她腦袋被摔傻了……

想到這兒,齊寂心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!一個念頭須臾間占據了他的整個思維世界,某種預感越來越強烈,但他輸死抵抗,拒絕面對和承認。

只覺得呼吸困難,齊寂忙做了個深呼吸調整心跳,他低下頭定定神,然而當他再次擡起頭望向夏曲時,發現她還用剛才那種期待又懇切的眼神盯著他。

“你叫一川……是吧?”

見齊寂久久沒有作答,夏曲又不安地小聲追問了一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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